第49章 求解

“阿姨。”

“回来了啊，佩洛丝。”

佩洛丝来到书房，安娜贝拉早已坐在那里等待着她。她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报告和账本，看起来非常忙碌。

“财团那边的事情，最近很多吗？”

“因为是祭神日，上一年的事情都要在这个时候了结掉，孩子，”安娜贝拉和煦地笑着，“不过放心，等你正式接手，这些事情我都会在一旁帮助你处理的，就像你母亲在世的时候那样。”

“谢谢您，阿姨，过去是我太孩子气了，我竟然，竟然没能明晰我母亲的真意，还在那里埋怨您，抱怨您急着拉我进‘大人的世界’......”

佩洛丝站在过去自己母亲用过的办公桌前，望着母亲的画像，泪水不住地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安娜贝拉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她走了过来，摸了摸佩洛丝的头发。

“科伦娜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为什么今天才理解这些道理.....如果我能在母亲逝世前领悟，她一定也能......也能放心了吧......”

“孩子，你忘记了她最后的微笑了吗？她可从来没有对你不放心过，不如说，她是欣慰地看着即将成长的你离开的，”安娜贝拉望着佩洛丝笑了笑，“其实我才应该道歉，你的母亲一直在叮嘱着我要尊重你自己的意愿，可我还是忍不住一直在引导你.....”

“您没有错，阿姨，”擦干眼泪，佩洛丝的眼神重新坚毅了起来，“您说过的话，现在一一应验了，光靠魔法，光躲在象牙塔里，我保护不了凯琳，也保护不了任何人。一直以来，是您和母亲把我保护在舒适的花园里的吧？现在，该轮到我来当那堵面对风雨的墙壁了。”

“等董事会下次开会，我就把你介绍给其它董事们，”安娜贝拉拍了拍佩洛丝的肩，“慢慢熟悉吧，你不会输给你的母亲的。一旦你年满十八岁，我就会把我手上的股权全部移交给你。”

“谢谢。”

“对了，佩洛丝，”安娜贝拉说着，把一本黑色的笔记本交到了佩洛丝手上，“我把它交给你，包括你已经看过的‘凯丹III’的框架在内，你母亲发明的所有魔力熔炉的框架都记录在上面。上面还记载了一些简略的演算过程，不过没人看得懂。”

“我知道了，阿姨，我会认真看的。”

“另外，古森钵文你学得怎么样了？”

“我每天都在努力，希望到下个祭神日就能熟练使用它。”

“很好，不过我还是必须再提醒一句，在你能够熟练掌握其它知识之前，不要贸然去打开那些黑色系绳的羊皮卷。”

“我知道了，那么，阿姨，晚安。”

“晚安。”

来到地下书库，坐在那张孤寂的书桌前，佩洛丝细心翻阅着笔记本，一个算式一个算式地审读着。

从下午到晚上发生了非常多的事，但灵感的火焰不仅没有在佩洛丝的心中熄灭，反倒烧得更旺了。佩洛丝在脑海里回忆着下午在科普兰大厦的数据中心看到的那些数字，一字不落地把它们列在了稿纸上。

作为她那令人惊叹的天赋之一，佩洛丝有着吸水纸一般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任何东西只要认真看过一遍就能记忆犹新。不过这样的能力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母亲逝世时的记忆就成为了她永远挥之不去的梦魇。

“还是完全没有规律，还有，这些演算过程，果然......完全看不懂啊。”

笔记本上的这些演算过程确实简略到完全摸不着边际，许多方程几乎是直接在等号后面放上了结果。

“把《海拉法典》里的方程也代入进来试试？”

依旧在纸上画出了坐标系，将数据代入，形成了一个个由密集的点构成的“云”。

数据中心的数据代入了，没有规律。

《海拉法典》的方程特解挑选了几个代入，还是和下午在数据中心里得到的结果一样，没有规律。

佩洛丝马上把目光投向了黑色笔记本上记载的魔力熔炉框架。

“数据量有点大啊，看来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工作......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吧，最早的魔力熔炉，我母亲把它命名为‘帕尔卡’......它的框架.....等等，我下午想到的东西是什么来着？”

佩洛丝马上想起了下午看到被溅上了墨水的裙撑时迸发的灵感。

“空间，对，空间！我得把坐标系变一变！”

如果把裙撑上的鲸骨看作是一个坐标系，那么它事实上并不是在一个真正的平面上，在这些坐标系上所看到的点，自然会同真实的情况有很大差别。

“这些数据并不是没有规律，或许是我建立的坐标系本身就有问题，所以才看不到。”佩洛丝在当时就如此思考着。

现在回想起这个思路，佩洛丝马上有了主意，她用手轻轻一挥，一个魔法阵在脚下缓缓成型。

“把坐标系放在空间里，试试！”

魔法阵上方，悬浮着一个橙色的坐标系的影像，它有三个维度，立在空间之中。

在“帕尔卡”的框架中选取一个特解函数，佩洛丝在大脑中飞速心算着，算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特征点，然后按图索骥，将特征点一个个地代入。

坐标系上很快浮现了一个曲面，每代入一个点，曲面就变得更精细。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母亲的这些成果都属于一个统一的体系的话，那么......它们之间绝对可以找到关联！”

不过，问题在于，是何种关联呢？

直接进行演算推导当然是最合适的，只是佩洛丝想了又想，却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思路。

“果然，现在的我还是太浅薄了。这里要用到的数学工具，我还是很不熟练......”

书用到时方恨少，佩洛丝深深地体会到了自己的稚嫩，尽管有着异禀天赋的她早已开始学习最前沿的数学知识，但离追上自己母亲的头脑，恐怕还需要时日。

“既然如此，还是继续用最笨的办法吧。”

翻到“凯丹III”的框架，佩洛丝刚想如法炮制，建立一个空间坐标系，可看到笔记本上的算式时却犯了难。

“我怎么忘了呢，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框架怎么这么复杂......这么多阶，根本没法用图像来显示.......”

相比“帕尔卡”的框架，复杂得多的“凯丹III”显然无法在三维的坐标系里再现图像，即使是特解都不可能。

“我手上只有‘凯丹III’的数据啊，”佩洛丝思忖着，“要是有‘帕尔卡’的实验数据就好了......有了！”

佩洛丝回想起了安娜贝拉阿姨说过的话：“红色束带的就是你母亲不愿公开的手稿，黄色束带的是古籍，你可以先从这些古森钵文古籍开始。”

“母亲发明‘帕尔卡’的时候，一定对它进行过细心的实验，这些实验数据肯定记载在她的手稿里！”

她马上向地下书库的西北角走去。

地下书库的西北角，是整个书库中距离出口最远的地方，在安娜贝拉告诉佩洛丝这里是科伦娜手稿的存放地之前，佩洛丝几乎从未涉足过这里。

这里矗立着三个格外高大的书架，高大得几乎顶到了书库的天花板。书架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羊皮卷，加起来恐怕有数万卷之巨。

羊皮卷虽多，却经过了细心的分门别类，想找到自己想要的部分并不困难。

唯独在最靠近西北角的那个书架情况大不相同。这个书架较高的大半部分上，放着近万卷羊皮卷，这些羊皮卷都已经泛黄，看上去颇具历史，每卷都用一根漆黑的束带捆扎着。书架上对它们没有任何标识，它们只是静静地被放在那里。

在这些羊皮卷中还夹杂着数百本厚厚的古籍，它们被放在书架最高最边缘的角落里，每本都被锁在一个黑色的书匣中。

“‘帕尔卡’的实验数据......应该在......嗯，在这里。”

循着标签一个个找下去，佩洛丝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催动魔法，那卷系着红绳的羊皮卷从书架上“飞”到了她的手中。

“好，去看看吧。”

转身刚要返回书桌，佩洛丝却感觉到了一股异常庞大的魔力波动，身后的书架忽然震动了起来，上面放置的书籍和羊皮卷晃动着，互相敲击，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鼠？”

回头望去，佩洛丝吃了一惊。只见巨大的书架被笼罩在一层紫黑色的神秘光芒之中，锁在黑匣里的古籍和系着黑色束带的羊皮卷，纷纷向外散发着魔力。这魔力显得深厚、强大而古老，与佩洛丝感受过的绝大多数魔法都完全不一致，但是，倒仿佛......和母亲的魔力，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地方。

“等等，难道......又是‘它’？”佩洛丝马上回想起了最近连续纠缠自己两次的那个奇怪的声音。

书架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有一本古籍不知是放置的不稳还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竟然从书架最高层滑落了下来，“啪”地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搞什么？”佩洛丝皱了皱眉。她马上张开自己的魔力，组织了一个封印魔法阵，狠狠地扣在了书架上。

书架上的魔力被魔法阵轻松压制，庞大的书架也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些羊皮卷和古籍上都附着着魔力啊，原来是魔力泄漏了。”

“原来如此”这样地思考着，佩洛丝轻轻地用魔法托起了摔在地上的那本古籍，打算把它放回原位，可令她没想到的是，不知是因为书架太高而摔得太狠，还是书匣本来就因为年代久远而朽烂了，当外壳的书匣被魔法托起时，竟然“咔嚓”一声掉落了一面，里面的书也就翻滚着摔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佩洛丝有些不耐烦地抱怨了一句，她又催动魔力，把那本古籍拿到了自己手里，打算带回书桌寻找一个新书匣存放。

只是刚拿到手上，看见黑色封面上那一行金色的古森钵文字母，佩洛丝顿时大吃一惊。

“海拉法典……解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