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营救（下）

“佩洛丝？”伊薇特讶异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佩洛丝依旧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地操纵着魔力。黑色的魔力能流如丝线般地汇集在她的指尖之上，在手指的撩拨之下徐徐颤动着，好似正在奏响一曲属于暗夜的乐章。

“这是......什么魔法？”

伊薇特很明白自己那孩童般浅薄的学识，在浩繁的魔法知识面前是多么渺小，但她也同样确信，即使是自己见过的那些渊博的元老级别的魔法师，他们所掌握的宏大魔法，无论是白魔法、元素术、炼金术还是巫术，绝对没有任何一个魔法会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出来。

在伊薇特的印象与感触里，无论何种类别的魔法，一定是神圣的。承接友人的支援之时，魔法会温婉可人，宛若挚爱之人温暖的掌心；面对应该毁灭之物时，魔法又会威严可怖，仿佛从天而至的严酷神罚。

然而她现在眼中所见的，佩洛丝所使用的魔法，却毫无半点神圣的观感。它阴冷而深沉，裹挟着宛若摄人魂魄般的寒意，目视着它，就好似目视着幽冥般的深渊。

“伊薇特，对不起，好像......吓到你了？”

佩洛丝收起了自己的魔力，轻轻地放下了手。月光映射之下的橄榄树投下了长长的树影，与佩洛丝那一头及腰的黑色长发与身上穿着的黑色长裙融为一体，令她的周身都仿佛笼罩在一层昏暗的阴翳之中。

“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没见过的魔法，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要紧。”

“有时间我会向你好好解释的，伊薇特，”佩洛丝一边说着，一边用警惕的眼神看了眼山脚下的卢瑞亚家宅，“说到眼下的事，这个卢瑞亚侯爵，有些不简单啊。”

“哦？”

“我感受到了至少一百个魔力源，强度都不一般，至少是帝国军队正规军士兵的级别，”佩洛丝下意识地望向了伊薇特，“伊薇特，你说，一个像他这样身份，从事这样营生的贵族，需要这么多护卫吗？”

“雅兰倒是有，只不过都是那些趾高气扬的古维格贵族，他们带着这些护卫是耀武扬威来的，帝国应该不会有这种规矩吧？”

“当然没有，莫不如说，在堂堂帝都的家宅中安排这么多护卫，要是传出去，那可是会在贵族圈丢尽颜面的事情。”

势力庞大的贵族有一支庞大的私兵，在帝国其实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尤其是对于那些富甲一方的公爵而言，依附于他们的骑士家族往往便有数百个之多。然而，私兵归私兵，护卫归护卫，居住在帝都的贵族们往往并不想在自己的宅邸安排太多的护卫，因为这不仅会打扰都市生活的雅致，还会惹得旁人的冷眼与议论——在陛下鼻子底下的帝都还如此谨慎护卫自己，不是对自己的力量与人缘没信心，就是对皇帝陛下乃至帝国本身没信心。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上百人就算是硬碰硬也有点难度，想不知不觉的潜入，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恐怕更......”

“这样，伊薇特，”佩洛丝眼珠稍稍一转，随即作出了决定，“我们两个一起潜入风险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你留在这里接应我，怎么样？”

“我明白了，”伊薇特理解地点了点头，“必要的时候，我弄出点动静，怎么样？”

“可以，看我到时候的讯号行事，”佩洛丝说着，摘下了自己的胸针，递到了伊薇特手上，“用这个，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不容易被截获。”

“好，那么，祝你一切顺利。”

话刚说完的下一秒，伊薇特就看到一股黑色的气息笼罩了佩洛丝全身，眼睛一眨，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隐身术，真厉害。”伊薇特赞赏地说着，随后又叹了口气。

“我的力量与知识，依旧还是太浅薄了啊，无论是哪一种的魔法，我都不应该落下的。”

她又举起了自己的佩剑，借着月光欣赏着剑柄上映射出的寒光。

“‘当你将美丽的花朵赠予他人，你也会同样享受到花卉的芳香’，说得对，说得太对了，如果不是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机会，我又如何能明了自己的孱弱，又如何能让自己强大起来，为雅兰做一些事呢？”

总有一天，自己在这些事中积累的经验，会化作自己那尚沦贼手的祖国的自由之光的吧？怀着这样的心情，伊薇特忐忑而激动地等待着佩洛丝的消息。

“防护得这么严密，是打算做什么呢？难道仅仅是要阻止自己的女儿逃跑吗？”

环绕着卢瑞亚家宅盘旋着，望着戒备森严的院落、门窗紧闭的房屋，佩洛丝心中不住地冒着疑惑。

对于罗莎琳德，佩洛丝虽算不上熟悉，但也算不上陌生。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个文静沉默，却有着过人的文学天赋的女孩，她笔下的文章总是能把哪怕是平淡无奇的事物刻画得精彩动人，在爱洛依丝的学生会中，她可谓是不可或缺的笔杆子。

但在魔法领域，罗莎琳德的资质却并没有这么突出。作为沙龙的常客之一，罗莎琳德在学习魔法时总是显得努力而热切，但跨越进步瓶颈的步伐，却未免显得有些迟缓。佩洛丝不是没注意过这位学姐，甚至也尝试过给她一些帮助，可是，似乎，她总是对自己有那么些抵触，有那么几次，佩洛丝甚至在她的心声之中感受到了些许愤怒。

之前，这些并不重要的小事并没有引起佩洛丝的注意，然而在当下这种境况里，却不由得让佩洛丝的心中有了那么些疑虑。

不过这本不应该是现在需要深入思考的事情，现在该思考的事情是，既然罗莎琳德学姐的魔法资历并不突出，如今密布着的这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应该并不是针对她的。

“我还是，太冲动了吗？”

静下心来，佩洛丝才惊觉自己的不足。

“太草率了，如果我能知道平日里卢瑞亚侯爵家宅中的情况，就可以判断出今天这样的护卫人数，是临时安排还是通常管理，所选择的应对方法也能稳妥许多了。”

如果是卢瑞亚家宅平日里便是这般景象，只能说明卢瑞亚侯爵是个过分谨小慎微且对自己的力量毫无自信的窝囊废，可如果今日这些护卫是临时加派，恐怕说明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正在发生，这必然会让自己的计划出现变数，甚至卷入到莫名其妙的事件中去。即使这些事奈何不了自己，但罗莎琳德学姐呢？自己的失误会不会反而让她陷入到更危险的境地里去？

“下次我可不能再这样了，我要学会变得更聪明，学会去收集掌握更稳妥的情报再行事。”这么想着，佩洛丝又小心地催动了魔力，推开了一个无人会注意的小窗，飞入了屋内。

卢瑞亚家宅中的主建筑，是一幢白色大理石砌成的三层别墅。它用材考究，造型古朴，就豪宅而言也算得上是个中上品。美中不足的是，这幢别墅似乎是有了些历史，墙壁未免显得有些斑驳，背面甚至爬满了爬山虎；别墅的面积似乎也显得小了点，比起占地广阔造型宏伟的科普兰家宅，这幢别墅明显看起来有些狭窄而寒酸了。

佩洛丝飞入的地方是别墅的三楼，看上去，像是别墅中的生活区。相比楼下的院落，这一区域的护卫力量明显稀疏了许多，倒是多出了不少负责生活起居的仆役，尤其是女仆。尽管夜色逐渐深沉了，但她们的工作却依旧繁忙着，端送物品、清洗尘埃，大概，也就只有这般不分昼夜的操劳，才能换来贵族们的光鲜与体面吧？

用隐身术隐匿着自己的身形，这些忙于工作的女仆们完全觉察不到佩洛丝的存在，佩洛丝也乘机驻足，聆听着她们的对话与心声，希望能得到些信息。

“可怜的黛丝，她又被老爷给.....”

“得小心把这个银盘擦亮，不然老爷会打我的。”

“快干啊你这蠢猪，知道要是今晚的活不让老爷满意，明天，我们都会被教训的吗？”

“我弟弟的病又重了，哎，实在不行，要不，我......”

......

“果然，传言没错，真的就是个人渣啊......”

越是听下去，佩洛丝的心中便越是愤怒，但可惜的是，似乎从这些女仆的言语与心声中，并不能得到什么自己所需要的信息。

“看来罗莎琳德的事在这宅邸里并不是什么人尽皆知的事情......这人渣不声张这件事，肯定是没想做好事吧？”

如果不能从内部知情者那里探到直接信息，佩洛丝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的魔法了。方才，在丘陵上动用魔法探知卢瑞亚家宅内部情况的时候，佩洛丝特地记住了几个诡异的魔力源，它们与那些护卫的魔力源有着完全不同的气息，无论是探知到的强度还是特质，似乎都与罗莎琳德比较接近。

可惜的是，佩洛丝并不能熟练地把握这个全新的魔法体系，也因此并不能完全熟稔新魔法的使用。因此，她得到的信息是模糊而粗糙的，无法确证，只能用自己的眼去确认。

“如果我是卢瑞亚侯爵，把罗莎琳德抓回家后，会把她关在哪里呢？”

问卷下发以后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佩洛丝抽出了不少宝贵的时间去帮助那些在问卷中倾诉了自己的困苦的同学，也同伊薇特一道，与福西特夫人等“和平与平等”组织的长辈们见了好几次面，了解了许多自己之前从未思考过的东西，其中就包括了许多贵族父母与自己女儿的相处模式。在通常的情景下，若是要关女儿禁闭，贵族们并不会选择什么格外特别的方式，毕竟，被锁在卧室里，还被好好地责骂一番，已经足以让绝大多数的大小姐们胆寒了。

但总有那些性格格外凶恶的贵族，会选择其它的方式。绝大多数帝国贵族的城堡或豪宅中会设有特别的黑屋或者地牢，通常，这些施行私刑的地方是用来教训那些不听话的仆人或者领地里闹事的平民的，但若是心肠歹毒，把它们用在自己的女儿身上，也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自己先前所探知的特别魔力源中，有一个魔力源就值得注意了。与其它魔力源相比，它不仅感觉上像是属于罗莎琳德，而且散发出一股虚弱的气息，更重要的是，它的位置恰好处在别墅的地下，周围被几个魔力源环绕着。

“但是，如果别墅有地下部分，它的入口会在哪里呢？”

佩洛丝又轻轻地催动了魔力，一小道魔力从她的指尖飞出，如同一只机敏的老鼠般在地下奔走着。佩洛丝不断地释放着这样的魔法，很快，几十道魔力鱼贯而出，在别墅中随机地探查着。

一边释放着魔力，佩洛丝还一边在别墅中缓缓飞行，观察着出现在自己眼中的人。从三楼转到二楼，再从二楼转到一楼，终于，在一楼大厅的楼梯口，佩洛丝注意到了两个身影。

两个身影之一，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男性。他有着一头金发，身材高大，皮肤白皙，虽然看上去长相不算坏，却透着一股纨绔子弟般的轻浮气息。他的表情狂妄而高傲，蓝绿色的眼睛不时挤一挤，口中还吹着口哨。

站在他身旁的则是一位身材中等的女士。她看上去约有三四十岁，年近中年，却不乏风韵。岁月似乎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许多印记，她的身材依旧窈窕，秀发也乌青得发亮，带着些许小麦色的细腻肌肤与那凹凸有致的曲线一道，散发着一股成熟女性独有的魅力。

年轻男性放肆地用手搂着女士的腰，而女士也趁势小鸟依人般地偎依在他那健壮的臂弯里。

“达令，你说，那死鬼今晚跑哪去了？”

“嗨，那头死猪，今晚大概哪也不会去吧，毕竟，南边来的牲口的事，今天还得好好处理呢。”

“呸，把这些东西拉帝都来啊，那死鬼，至于冒这么大险吗？”

“没办法啊，还不是现在这群刁民越来越难侍候，给他们工作，给他们工资，他们不仅不感激，还天天闹事！要知道，那该死的科伦娜财团可不会客气，要是我们的产品在市场上再拿不出手，我们可就完了！”

“哎，世道多难啊，可惜的是别说那帮刁民不知深浅，连那个贱货生的贱婢，也跟着那帮刁民起哄！这个家哪点对不起她了，非要弄个家破人才算完是吧！”

“母亲就是个搞事精，女儿能是好人吗？幸好，她闹到今天也算是闹到头了，冈特他们会好好地给她一个教训的，老爷子今天这么生气，下的指示肯定不善。”

“诶，这么一说，人家倒是好奇起来了，”女士刻意地扭了扭腰，贴在年轻男性的怀里，娇嗔地问道，“你不是刚才去了趟地下室吗？那贱婢被打成什么样了？”

“哈哈哈，浑身都是血呢，可别说，和刁民混久了就是不一样，嘴巴就没软过。老爷子这次看来确实是发了狠，冈特他们是拿打下人的方法打的，一点没客气！”

.......

“不行，佩洛丝，要忍住，佩洛丝，你一定要忍住......”

佩洛丝心中的愤怒早已是填满了胸腔，她恨不得现在就聚起魔力好好地大闹一番，把眼前这两个人连同这间宅邸一起送上天。不过，理智到底是占了上风，她收敛着怒火，悄悄地观察着这二人。

“说得我这心呀，有点痒了呢，喂，那死鬼，今晚不会在这屋子里待了对吧？”

“呵，当然，老爷子今晚忙着呢，顾不上这里。”

“那，带我去看看那个贱货和那个贱婢好不好？”女士又在年轻男性的怀里撒起了娇，“看她们有多惨。”

“嗨，这没什么看的，不过，既然你想看，我们就一起去看看吧！”

……

“我本以为，这样的人只会出现在那些蹩脚的流行小说里，”听见他们的对话，佩洛丝用手轻轻地抚住自己的额头，努力地压抑着沸腾的怒火，“是我不小心遇上了两个人渣，还是说，他们的情况，其实在贵族之中，很普遍？”

虽然年龄尚幼，但作为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佩洛丝最不缺的就是和帝国最上流的体面人打交道的机会。从孩提时代起，佩洛丝对这些人的印象便并不好，因为自己总能听到他们的心声，而这些心声中，又无一不饱含着贪婪、恶意与邪念，浸泡在这样的声音里，可以说是自己童年中最痛苦的一件事了。

“那个女人，她，也是女人吧，那，为什么要对自己的同类，抱有如此恶毒的怨恨呢？”

佩洛丝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疑惑，即使她可以窥探人心，可有的时候，人心真的比最复杂的方程还难破解。

“不过，也好，”压抑住心潮与怒火，佩洛丝将自己的思绪拉回到眼下应该做的事情上，“如果他们打算去看罗莎琳德，那可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对男女牵着手，并肩走着，一直走到了厨房附近，一间杂物间模样的小房间里。小房间背后的墙壁上有着一扇厚重的黑色铁门，年轻男性掏出了一把钥匙，“咔哒”一声拧开了锁。伴随着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铁门被推开了，露出了黑漆漆的阶梯，一股阴凉的潮气扑面而来。

“呀，这地方真不是个好地方！”那位女士捂了捂鼻，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怎么，你不想去了？”

“切，算了，想了想这地方也没啥好看的，又要摸黑，还到处都是潮气和霉气，我可不想沾上一身发霉的味道！”

“好好好，那就走吧。”

“今晚，既然那死鬼不会回来......”

“唔嗯，好的，好的，我懂，我懂......”

刚被拉开的铁门又被关上了，两人挽着手，从杂物间走了出去。沉浸在你侬我侬的爱意中，这两人丝毫没注意到在隐身术荫庇下同他们擦肩而过的佩洛丝。

“呵，半路打退堂鼓，这样可是干不好坏事的哦？”眼见二人走远，佩洛丝鄙夷地调侃着，徐徐催动魔法，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飞了进去，随后又顺手关上了铁门。

铁门背后是一条黑漆漆的阶梯通道，路不算长，地面也不算肮脏，显然时常有人走动。在潮湿的春季，地下室最难免的便是潮气与阴霉，这点佩洛丝倒是早已有了准备。

在通道里拐过一个弯，阶梯的尽头又是一扇铁门，这一次佩洛丝并没有贸然把它拉开，而是立在门前，聚集魔法，细心探寻着门背后的动静。

“啪！”这是皮鞭或者拳头的殴打声。

“%&*%￥！”这是粗犷的男人怒骂声。

“咕......呃......”这是女孩的呻吟声。

“两个魔力源，一个有点强度，一个十分虚弱，而且极其类似罗莎琳德给我的印象......”克制住自己所有的情绪波动，佩洛丝再度催动魔法打开了面前的铁门，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挤过，随后，又把铁门恢复成了原样。

“啪！啪！啪！”

自己到底挨了多少下皮鞭、拳头或者木棒呢？自己也数不清楚。

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痛，剧痛，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大脑早就失去了认真思考的能力，整具身躯仿佛就是一整块感受到了疼痛的肉。自己面前似乎站了条彪形大汉，彪形大汉的口中似乎骂着什么，不过自己接受语言信息的能力，似乎已经被海啸般涌上的疼痛感彻底摧毁了吧？

口中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发出呻吟声，这样很丢脸，挨了打只会叫，很丢脸。

双手反剪在背后，连动一下手指好像都有些困难，束缚住自己双手的并不是麻绳或者锁链，而是一整块钢打造成的手枷，又沉重又厚实，压得手腕像是要断了般地难受。手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因为只要稍稍一动，细嫩的皮肤就会磨在钢上，就像是皮肤被生拉硬拽般地痛苦。

就算想逃走也是不可能的吧，被束缚的双手根本用不出半点魔法，魔杖也早就被收缴了，而且就算没有，自己这点三脚猫的魔法又对付得了谁呢？

“罗莎琳德，你害怕吗，后悔吗？不卷入这些事里面，是不是就不会遭受这样的厄运了呢？”痛到几乎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罗莎琳德在心中这样问询着自己。

“不，不后悔啊，为什么要后悔呢罗莎琳德，眼中见到了邪恶，并且与邪恶战斗到底，这不是应该的吗？今天你只是遭遇自己家庭的毒手，早晚有一天，你不也会面对这个帝国的毒手的吗？这点痛苦，你就害怕了？比起那些被抓紧警察局，被凌|辱，被虐杀的同伴；比起那些累死在机台前，病死在病榻上，绞死在齿轮里的工人，你这点悲惨，算得上什么？”

内心中很快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否认了先前的所有疑问。

又一阵剧痛——大概是皮鞭带来的吧——从左肩传递而来，撞击着整个胸腔。最后一丝意识在这般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

“嗯？扑通.......”

耳旁突然传来了某具庞大的身躯倒地的声音，鼻中嗅到了高级订制香水那淡雅却沁人心脾的香味。一双小巧而细腻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咔哒”一声，手腕上的手枷突然松开了，也不知是被打开，还是被魔法炸碎了。

“罗莎琳德，罗莎琳德！是我，我是佩洛丝，我来救你了！”

意识一旦松懈，接下来就是昏厥的泥淖。罗莎琳德努力地睁开眼睛，想看清楚自己眼前那个模糊的救星的模样，然而，还未等她将眼睑撑开，意识，便已经先一步消散了。